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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渐渐深了。车速也变得慢了起来，车前的灯笼摇晃着的光微微照亮了前路。马车停了，车外传来影低沉的嗓音。“你先到别的马车去。”接着是马夫应承的声音“是。”
宇文毅望了一眼熟睡的小牧，呼吸均匀，唇边仿若带笑，该是做了什么美梦罢。
“说吧。”宇文毅对着车外压低声音道。
车外的影低声应道“是。赤羽在两个时辰以前被引往路旁树林。派去的御林高手，只有两人生还。据两人的回报，赤羽现如今双腿筋脉尽断，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站立行走了。”
“好。你继续驾车。”宇文毅吩咐道，深吸一口气，指腹轻轻拂过小牧的睡颜。别怪我，别怪我，是你答应会全心全意当我的好娘子的，赤羽他别怪我。
漆黑的树林。夜风吹得树叶婆娑作响。周围都是高大茂密的树木，树林中间。鲜血遍地，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。躺满了御林军的尸体，一个个眼睛睁得，说不出的恐怖与诡异。尸体围着的中间，赤羽躺在冰冷的土地上，呼吸浓重，嘴边仍有血迹，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天，身下的双腿冰凉一片，已经了无知觉。盖在腿上的黑色长衫，鲜血不断渗出。夜空中凝成一张笑得天真的脸，笑着伸出手，问他：“疼么？”
赤羽缓缓抬起手，唇边似乎也染上微笑，他摇头。不疼。小羊，一点也不疼。只是心脏抽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。
抬起的手无力垂下，拍打在地上。呼吸声浓重且浑浊，眼睛酸涩胀痛，他缓缓闭上双眼。心脏急速跳动，每跳动一下便像牵扯到了疼痛的神经一样痛得呼吸不过来。
耷拉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，他撑着坐起来。一只手往身后撑着，另一只手握成拳用力地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双腿。不疼，一点也不疼。小羊，我只是心痛了。废了双腿的我，还凭什么去把你抢回来还凭什么要给你所谓的幸福
马车继续颠簸着，小牧熟睡的脸上竟滑下了泪。
宇文毅轻轻叹着，抬起手指将她的泪水抹去，抱着她的手掌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。“别怕，做什么梦了吧。没事，安心睡。别怕。”
小牧眉头紧皱着，紧闭的眼角不停有泪水滑下。梦中有一把令她心痛如焚的绝望声音，一遍一遍唤她：“小羊小羊”
整个人像是被浸入了满是悲伤，深不见底的水中。只有等着那些满是悲伤的水一点一点地覆盖住自己的身体，嘴巴，鼻子，眼睛。整个人都陷了进去。一种悲伤的情绪在心底里蔓延出来，一直一直蔓延到每一个细胞。让她雄悲伤得哭出来。
“小羊小羊”
“醒过来吧，只是梦。醒过来，醒过来就好了。乖。”梦中那把清爽如绿叶般的声音，那只安稳的大手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背。
她缓缓睁开眼，面上已是湿润一片。
宇文毅将她面上的泪痕擦拭干净，吻了吻她的额头“怎么了？做什么梦了？一直流泪。”
她摇摇头，闭上眼睛正准备重新睡去。突然想起了什么，抓紧他的衣袖，盯着他“赤羽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