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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心如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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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李世民?!他”秦琼先是呆怔了下,而后不知为何回头望了我一眼,这才又问道“他们是领大队人马前来,还是只率轻骑?”

    兵士答道:“回将军,那秦王只率十余轻骑往北邙山来。”

    “只率十余轻骑往北邙山来?”众人听后都有些纳闷,这李世民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?

    “前些日曾有战报传来,说那秦王李世民领兵十万,前往洛阳攻打王世充,唐军屯兵于睢水以北,”徐茂公捻须道“两军交战数日,唐家神勇,将王世充杀得大败,逃入洛阳城去,闭门不出,秦王率兵一路追赶,直抵洛阳,便在城外安营扎寨。”

    “秦王在洛阳城外安营扎寨?”王伯当稍稍思索后问道“洛阳城离金墉不远,莫非他是想来金墉的军情?”

    “我看不是。”秦琼摇头“秦王当前正全力与王世充交战,倘若分心来攻打金墉城,到那时唐军便会应接不暇、腹背受敌,他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恩,叔宝说的有理,想来那秦王是另有打算了。”徐茂公也道“莫非这是唐兵的诱敌之计?”

    “依我看也不是。”门外忽然传来低沉的男声,众人抬头一看,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正迈步进来。

    “玄成?!”众人又惊又喜,连忙上前与那人寒暄问候“你不是去了开州,几时回来的?”

    玄成?这名字怎么听了有些耳熟?我蹙眉细想,脑中灵光一现,魏玄成,魏玄成他不就是那个敢于犯龙颜直柬的魏征么?原来他去了开州,难怪我来金墉这么久了,却始终没见过他。

    众人寒暄过后,王伯当先问道:“玄成,你对此事有何看法?”

    魏征沉吟了下,这才说道“北邙山在洛阳城北郊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,为军事要塞。想来秦王只是来此查看地形,并无与我们交战之心。”

    “这”众人听后一阵沉默。

    秦琼见众人脸色凝重,便笑道:“呵,各位莫惊,或许那秦王只是看北邙山风景宜人,前来游玩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”众人听后皆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我在旁一言不发,心底却大惊。我是因为看多了隋唐的史实与小说,所以才清楚地知道当下的形势。在场的众人却是真的厉害,他们所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,已识穿了李世民此行的真正目的。李世民确实是来此游玩,因为追射白鹿才会误入金墉,遭此一劫。

    “那,此刻该如何是好?”我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“暂且按兵不动,静观其变。”徐茂公似想起了什么,又吩咐那兵士“先不要去向主公禀报此事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那兵士一愣“军师,怕是来不及了。我们哨兵分为两路,一路来报将军,一路已去报了主公。”

    “不好!主公若听到这消息,恐怕会立即发兵去拿秦王。”王伯当霍地站起身来“我这就去劝解主公,痛陈厉害,希望他莫要出兵。”说罢,他转身大步朝外去了。

    我看着王伯当离去的背影,心中倍感无奈,形势如此,恐怕不是人力所能反转的,此时我也只能保持沉默,不敢妄言一句。

    “倘若此时秦王被擒,那唐王李渊失了爱子,又怎会与我们善罢甘休?他必定举大军来犯金墉。”魏征望了望众人,起身说道“而窦建德只兵退五十里,仍在那虎视耽耽,到时唐军来袭,腹背受敌的恐怕就是我们了。”

    “恩,我们此时若与唐军交恶,正巧解了王世充的燃眉之急,而我们无疑是引火上身,自顾不暇。”秦琼皱眉苦想“不,不能让主公擒住秦王,主公若见他,恐怕会生出杀机,那真是玉石俱焚,一发不可收拾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等什么?!走!”罗成一直在旁默不作声,这时却猛地起身,提了兵器便要往外去。

    “表弟,你这是要去哪里?”秦琼一愣,忙伸手拉住他。

    罗成答道:“去救那秦王啊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要从长计议,急不得。”秦琼劝道。

    “急不得?若李密抓了秦王,你们再设计搭救,未免太迟了。”罗成说道“不如在此时暗中相助,岂不是事半功倍?”

    “这”“罗将军说的有理。”徐茂公附和道“叔宝,你们立即赶去,务必要抢在主公之前,将秦王救离险境。”

    “未免引人注意,去的人越少越好,表弟,你就不要去了。”秦琼伸臂拦住罗成,自己则大步向外走去“你留在这守着那勇安公主,可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。”

    罗成一愣,留在了原地,倒就没有执意要跟去。

    “秦大哥,我和你一起去!”我心念一动,一路小跑,追上秦琼。

    秦琼难得严厉起来:“明,你回去!”

    “我不回去。”我也固执地说道“我知道你不让我们跟去,是不想万一事情败露,拖累大伙。但是,我以前就对你说过,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都愿意与你一同进退。”

    “明”秦琼眸光一亮,而后又暗了下去“明,你如此做,究竟是为了我,还是为了”他的话还未问完,便被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叔宝,明!”王伯当急急地从前方赶来“我去迟了,主公已派咬金领一队人马出城去拿秦王了。”

    我与秦琼对望了一眼,再不敢耽搁,立即朝城外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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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邙山以坟山著称,自东汉以来,这里就是王侯公卿葬身之地,站在山间朝外望去,可以看见洛阳城和金墉城,但见周围群峦起伏,山川秀美,城郭巍峨,宫殿宏丽;而向内看去,却是另一番光景,坟墓鳞次栉比,阴气逼人,令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今天长眠邙山的人,不正是昨天在那殿堂中寻欢作乐的人?而今天在殿堂中寻欢作乐的人,明天不也正是长眠邙山的人么?生生死死无穷无尽,年年代代持续着

    “明,怕么?”秦琼走在前头,见我半天不语,就转头问了句。

    “不怕。”我是真的不怕,我原本就不信什么鬼神,从前深夜一人在家看、等恐怖片,也一点不觉得害怕。而此时前有秦琼探路,后有王伯当压阵,就算真有妖魔鬼怪出没,也犯不到我“想从前多少君王,坐镇中华,拥百万之师,何等威风,最终却也只是化做白骨一堆,孤坟一座。如今各路人马为了得到这天下,无不争得头破血流,日后死了亦不过如此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唉”秦琼和王伯当听后都没有回答我,只是各自叹息着。

    阵阵寒风风阴森森地吹来,撩动着萧条的草木枝叶,似乎也拂动了墓碑上尚未凝固的血迹,周围仿佛有无数阴森森的目光在盯着我们

    我正胡思乱想着,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。

    我赶忙快跑几步,躲在一棵树后窥视着。

    只见程咬金领着数十个瓦岗兵士围成一圈,将几名男子困在中间,双方已厮杀成一团。

    我定睛看去,包围圈中有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,似乎他身上带有一个记号,只属于我的那个记号,那熟悉的身影令我在瞬间便认出他来。是怎样的一种力量,会牵引两个人,即使相隔千里,却依然能在浩渺的时空中相遇。

    世民我呆望着他,深藏已久的知觉倾刻间就被他唤醒过来

    “明,怎么了?”秦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没,没什么”李世民虽然身处险境,但仍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。目前看来似乎双方势均力敌,但我知道,他已然身处下风,于是赶紧收敛了心神,轻声问道“我们,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“碍于立场和身份,我们不能现身去救他。”王伯当想了想,晃了晃手里的弓“用弓箭吧,如此一来,不需现身,也能出手相助。”

    “好主意!”我一喜,取下背上的弓,就想引弓射箭。

    “且慢。”秦琼出声阻止。

    “恩?”我不解地回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我们必须绕到后方去。”秦琼解释道“我们现在所处的方向是往金墉的,所以箭射出的方向,让人一看便知是自己人所为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我随即起身向前跑去。

    很快就来到与金墉城方向相反的一条小路上,我搭弓放箭,射中一名瓦岗士兵的脚踝。

    王伯当也赶到了,他连发两箭,也射倒了两个。

    如铁桶一般的包围圈随即有了破绽,李世民抓住空隙,飞身上马,眼看着就要杀出重围了,他忽然掉转马头,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文静!”李世民弯下身,从马上向刘文静伸出手,将他拽上马去。

    我顿时恍然大悟,原来他是回来救刘文静的。

    “李世民,休想走得!”程咬金趁机举斧劈来。

    李世民持剑搁开,一拨马头想走,程咬金却仍不放弃,一斧紧接着一斧猛劈过来。

    由于顾及到身后的刘文静,李世民招架起来十分吃力,一时之间险象环生。

    我有些急了,立即搭弓使出连珠箭,连续放出五箭,将程咬金逼退数步。

    由于用力过度,只听嘣的一声,弓弦居然绷断了,不可抑制的后坐力将我狠狠地弹了出去,重重地撞在后面的树干上。

    松弦是射箭中很重要的一部分,因为那不可避免的一扯之力,将起到缓冲和抵销的作用,而我方才情急之下施展连珠箭,居然犯了这个低级的错误,忘了调匀真气,控制力道,于是就被自己的所使出的力气反震出去。

    “嘶”右肩直直地撞上树干,传来一阵热痛,想来伤得不轻。可此时我也顾不上了,抬眼看去,李世民已掣马冲出了重围,他忽然勒住马匹,抬头朝我这个方向望来。

    难道他发现了我?!我先是一惊,随后便冷静下来,我们隔得那么远,中间又有草木遮挡,他不可能看得见我。

    “不要放跑了李世民!”瓦岗的兵士叫嚣着又冲了上去,李世民再不迟疑,掣马狂奔而去,他坐下是少有的宝马,只一会,就将瓦岗的人马远远抛在后头,跑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“明,明,你伤了么?!”秦琼急切地冲上前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,我没事”我费力地朝他挤出笑容。

    “是哪个孬种草包,躲在背后暗算我?!”这时程咬金也发现有人放箭相助李世民,便抬眼四处着。

    “快走,若被咬金发现,我们就百口莫辩了!”秦琼也不再多话,弯身将我打横抱起,招呼王伯当断后,三人迅速离开此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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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回到金墉城,我便一个人躲在屋里和长袍搏斗着。右肩受了伤,根本就动不了,仅靠左手,想褪下袍子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嘶呼”右肩传来的阵阵痛楚,让我冷汗涔涔,手脚不停地发颤,我只能慢慢地深呼吸以缓解痛楚。

    “明,你在里面么?”门外忽然传来秦琼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啊,秦大哥,我,我在!”我吃了一惊,手忙脚乱地把褪了一半的长袍拉好“但是,等,等一下啊”我猛地站起身,才刚走了两步,就踩到袍角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明!”秦琼随即推开房门闯了进来,上前将我从地上扶起“你,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我,我没事”我虚弱地应了声,半依在他怀里,忽然想起自己还衣衫不整,挣扎着想推开他“秦大哥,你,你先出去好么?”

    “唉”秦琼没有放开我,反而将我搂得更紧了“明,事到如今,你还想对我隐瞒么?”

    “我,我隐瞒了什么?”我有些慌乱,左手紧抓着衣襟,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
    “我虽然愚钝,但男女还是分得清的。”秦琼低头看着我“明,我早已知道你是女儿身。”

    “我”我彻底慌了,一扭身子,想挣脱他的怀抱,不料却扯到了肩膀的伤,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“嘶,痛”

    “明,听话,别再乱动了。”秦琼小心地避开我的右肩,将我抱起放在长椅上“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么?”

    “我”我仍是低着头紧抓着衣领不放。

    “明,”秦琼轻托起我的下颚“你连秦大哥都信不过么?”

    “不,不是”我怔怔地与他对视着,他的眼眸中满是焦虑与关怀,心中一软,不由自主便答应了“好”伤在肩膀后面,我自己又看不到,除了找人来帮我,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。而且我又不是古代的女人,被男人看了一小片肌肤就呼天抢地、寻死觅活的。

    我转过身去背对着秦琼,咬了咬唇,慢慢解开腰带,将长袍朝下稍稍褪了点,只露出右肩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秦琼才轻声说道:“恩,幸亏伤得不重,只是有些红肿,把淤血推散了,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”

    他靠得很近,说话时的热气呼在我的耳后,属于男性的气息灼烫着我整个身子,我不禁微微了下。

    “明,很疼么?”秦琼关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,不会”我摇头。

    秦琼柔声道:“我现在替你推散淤血,可能有些痛,你忍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恩”我默默地点头,他的大手随后触到了我光裸的右肩,我感觉到了他手上的厚茧,也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。

    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肌肤,给了我一种厚实安心的感觉。

    秦琼长叹一声:“你总是这样,做事不顾后果。你是女孩啊,万一身上留下疤痕,那该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药酒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,我听着他半是责备,半是痛心的话语,感受到他轻柔的推拿力道,仿佛又回到和他一起在齐州当捕快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。

    “秦大哥,谢谢你,总是这样照顾我”

    “唉感激的话,我不想再听”秦琼又叹了一声“明,两次了,你为了他,已两次受伤了告诉我,你离开的这些日子,是和他在一起么?”

    “我”我当然知道秦琼所说的那个“他”是谁,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只能抿着嘴,选择逃避。

    秦琼也没再追问,又过了一会,他淡淡开口说道:“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”我一边低下头艰难地绑着腰带,一边费力地想将衣领拉上来。

    秦琼忽然伸出手从后面圈住我的腰,他的手正搭在我的手上。

    “恩?怎么了?”我一愣,稍稍侧过头去看他,他也低下头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明”他的头垂得很低,眼神温柔而清澈,他的唇只要再往下一些,就可以碰到我裸露的右肩。

    “秦,秦大哥”